谢琢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,才决定向姜鱼坦白。

    纵然两人之前在京城有过非常不愉快的交集,但,如今,经历过这一个月来的种种磨难,他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,更不好说谁欠谁的更多。

    而从更现实的角度来看,他现在握着姜鱼的一个大把柄。

    ——即便她杀死的三个海贼罪有应得,按《大盛律》她可以脱罪,但,若真要宣扬出去,官府的审讯过堂少不了。

    届时,她被海贼掳走、夜不归宿的事实也会被世人得知,这对一个未婚女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,甚至会拖累姜家下一辈女孩的前途。

    哪怕从最坏处去臆想姜鱼为人,当双方都握着对方的把柄,这把柄也就相当于不存在了。

    谢琢觉得自己很理智。

    结果,老天似乎总爱跟他过不去,话说到一半船就开始晃。

    姜鱼反应很快,刚抓稳一旁门框。

    风浪却陡然变大,原本的晃动变成了抖动。

    这时,船的另一头传来个尖细又哆嗦的惊呼声,活像是脖子被人卡住挤出来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不不、不好!是海龙卷!要命了啊啊啊!”

    二人齐齐变色,顺着那张惊恐面孔看着的方向望过去,果然发现,远处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个一根细细的灰白色“柱子”。

    上端接连着快速翻涌、不时有电光闪烁的铅灰云层,下部则直接延伸至暗色海面。

    轰隆隆!

    伴随着慢半拍降临的雷声,船再次开始剧烈颠簸。

    姜鱼本就疲惫不堪,又没吃东西,当即被晃得头晕想吐,四周的惊呼、哭嚎、跑动等声响钻到脑子里,更是搅得她脑子胀痛,几乎要握不稳手下门框。

    混乱中,突然有条胳膊稳稳箍住她后腰。

    “得罪了——”

    被风浪声撕得破碎的男声这么对她说。

    下一秒,耳畔温热的气息突然消失。

    她被一股力道强势推进旁边的舱房,并毫不优雅地在里头跌了一跤。

    姜鱼却生不出半点对“始作俑者”的怪罪之心。